证券时报记者 周春媚
在高楼林立的城市天际线间，一抹灵活移动的机械身影正在悄然改变人们的生活。
当通用人形机器人跑马拉松、打格斗赛而引发广泛关注时，擦窗机器人这一面向垂直场景的产品已经从“科技概念”变成广泛应用的智能清洁设备。无论是面向高空幕墙等商用领域，还是面向千家万户的家用市场，擦窗机器人近年来均展现了蓬勃的增长潜力，并在需求与技术的双轮驱动下，开展着一场关于清洁效率的革命。
不过，行业繁荣的背后潜藏暗礁。“我们投资过相关企业。现在这个市场很乱，几千元的产品在代工厂才几百块钱。除了头部的一些企业外，其他都是代工，功能同质化，拼的是营销。”一名投资人向证券时报记者透露。记者在采访中发现，行业高速增长吸引了大量玩家涌入，市场鱼龙混杂。尤其在家用擦窗机器人领域，不少厂商试图以低价换取市场，一定程度搅乱了原本的行业生态。业内人士普遍认为，需警惕低质量“内卷”影响了这一新兴市场的发展，应建立统一严格的标准，规范行业竞争。
需求爆发
据奥维云网数据，2024年中国家用擦窗机器人市场规模首次突破了10亿元，同比增长率达到35.7%。进入2025年，搭乘着国家补贴政策红利东风，擦窗机器人市场依然保持高增态势，一季度市场规模达到4.3亿元，同比增长43.3%。
业内人士普遍认为，擦窗机器人市场在近两年迎来了需求拐点，同时也吸引了许多资本及一大批新玩家涌入。但在十几年前，行业远没有这般热闹。作为这一品类的开拓者，家电巨头科沃斯在2011年率先在中国市场推出了首款家用自动擦窗机器人“窗宝”，并在持续深耕中保持着领先的市场地位。奥维云网数据显示，2025年第一季度，科沃斯擦窗机器人在中国市场的销售额占比达到62.3%，遥遥领先于其他厂商。
科沃斯有关负责人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当时中国城市化进程加速，高层建筑日益普及，但传统人工擦窗存在高空作业风险高、效率低等痛点。“我们敏锐地意识到，家庭服务机器人从地面向立体空间延伸是必然趋势，擦窗机器人既能解决用户实际需求，也能通过技术创新建立差异化竞争优势。”科沃斯有关负责人说。
在商用领域，擦窗机器人的市场也在不断拓展，尤其是海外需求，近年来持续稳步增长。广东凌度智能科技发展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凌度智能”）是一家专注于高空幕墙清洁机器人的公司。前不久，凌度智能参加了第137届广交会，展出的产品吸引了众多外国客商，达成了不少订单与合作意向。
凌度智能副总经理黄健告诉记者，公司目前的海外销售数据与国内基本持平，而海外市场则主要面向中东地区和德国、澳大利亚等发达国家。“卖得最多的是迪拜、阿联酋、科威特等国家，中东地区占我们海外销售额的50%。”黄健说，中东地处沙漠，风沙大，墙面容易脏，而且水资源匮乏，因此对凌度智能具备实时水循环过滤功能的擦窗机器人格外感兴趣。“此外，发达国家的人工成本普遍较高，更希望用机器代替人工擦窗，节约成本。”黄健表示。
技术持续突破
擦窗机器人行业需求增长的背后，一个重要的驱动因素是技术的持续迭代突破。
天使投资人、资深人工智能专家郭涛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早期相关产品吸力不稳、清洁效果差，如今传感器、算法、吸附技术已较为成熟，解决了安全与清洁两大难题。“如部分产品具备智能规划路线、自动检测窗框、强吸力防掉落等功能，增强了用户信任感。”郭涛说。
“初期产品主要依赖基础路径覆盖，以N/Z字形清洁路径为主，而现在，以我们的窗宝W2 PRO举例，它搭载了WIN-SLAM 4.0算法，有7种清洁模式，可以智能规划路径，还可以达到14厘米每秒的行走速度，是目前民营领域最好的立面清洁解决方案。”科沃斯有关负责人说。
自2016年成立以来，凌度智能在将近十年的时间里也见证并推动着高空幕墙清洁机器人行业技术的进步。“当时这一领域很小众，还没有人攻克相关技术，也没有资本介入。”黄健说，除了攻克吸附力的技术壁垒外，凌度智能还围绕降低用水量及机器功耗等方面，进行了持续的技术攻关。
以降低用水量为例，高空幕墙清洁机器人高空作业，要解决的核心难题是水量的问题。“我们研发出了一套水循环系统，产品内置了一个9升的水箱，不仅能自动回收污水，而且带有清洁过滤功能，经沉积过滤后可重新喷射清水，实现了水资源的重复使用。”黄健说，以一栋100米、30层的高楼为例，使用传统的“蜘蛛人”人工作业方式与采用公司的产品作业，用水量比例可达20∶1。这一技术亮点，也是公司产品吸引了许多来自水资源匮乏的中东地区客户的重要原因。
面临“成长的烦恼”
快速发展的背后，行业也面临一些隐忧。记者在某代工厂平台上以“擦窗机器人”为关键词搜索，相关产品的价格区间跨度较大，从两三百元到上千元不等。
随着市场需求的扩大，近年来涌入擦窗机器人，尤其是家用擦窗机器人赛道的玩家很多。以价换量成为“新势力”占领市场份额的重要策略，价格战有愈演愈烈之势。一位头部厂商的有关负责人向记者透露，在资本的推动下，不少厂商抱着“赚快钱”的心态低价揽客，产品质量参差不齐，导致行业鱼龙混杂。
“作为一种新兴产品，消费者对擦窗机器人的试错成本是比较低的。花了几百元尝鲜，体验不佳的话，容易对整个品类形成负面印象，会给整个行业带来很大的伤害。”上述头部厂商的有关负责人说。郭涛亦表示，从积极方面看，价格战在短期内能让消费者以更低的价格买到产品，倒逼企业优化成本、提高生产效率，但消极影响也很突出。“过度低价会使部分企业为降低成本而牺牲产品质量，劣质产品扰乱市场秩序，形成劣币驱逐良币局面，损害消费者利益与行业长期健康发展。”郭涛说。
“行业应关注品质、体验，避免落入‘低价抢市场、降低产品成本、产品体验和品质下降、消费者质疑品类’的低质发展螺旋。”科沃斯有关负责人表示。郭涛认为，一方面，企业要重视技术创新与研发投入，不断提升产品性能和质量，以差异化优势立足，而非单纯依赖低价。另一方面，行业层面应建立统一严格的标准，规范产品质量、安全性能等指标，让消费者辨别产品优劣，同时加强监管，打击违规低价竞争与假冒伪劣产品。
突破应用场景“天花板”
当前，通用人形机器人正处于资本风口，但距离真正的商业化落地仍有漫长的道路要走。相比之下，擦窗机器人、割草机器人等垂类产品已通过持续的技术迭代，在清洁效率、安全性能、用户体验等方面达到成熟水平。不过，郭涛表示，垂直品类往往面临应用场景的“天花板”，如擦窗机器人目前主要应用于家庭、商业场所窗户清洁，要在场景上寻求突破拓展，积极挖掘新的市场需求。
“关于垂类机器人的应用场景‘天花板’问题，技术创新与场景拓展始终是突破的关键。”科沃斯有关负责人表示，科沃斯以技术迭代驱动场景延伸，例如窗宝W2S PRO首创基站自供电技术，使机器人摆脱传统线缆束缚，不仅适用于家庭窗户，更可拓展至酒店幕墙、商业综合体玻璃等场景。
“任何一类产品，哪怕规模再大，都有应用场景的‘天花板’。”黄健表示，凌度智能很早以前就思考过这个问题。目前，公司的高空幕墙清洁智能化解决方案已延伸至光伏领域，并在火车、地铁、动车等轨道交通领域探索开发特种智能清洁设备。此外，公司未来还将探索高空幕墙的维护管理，以类似于物业服务的形式，打开更多市场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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